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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治规范‘饭圈’乱象

树立新时代文艺新风”

发言摘要

年9月13日，中国艺术研究院电影电视研究所举办了主题为“整治规范‘饭圈’乱象树立新时代文艺新风”的第37期影视大讲堂，对“饭圈”文化的成因与表征以及“饭圈”乱象的整治与规范进行了深入的探讨与交流。本期影视大讲堂特邀中国电影评论学会会长、中国电影家协会原秘书长、中国文联电影艺术中心原主任饶曙光研究员和影视所副所长赵卫防研究员进行主讲，影视所与文化发展战略研究中心部分学者等进行了对话与回应。会议由影视所孙萌副研究员主持。现将发言要点摘编如下：

整治规范“饭圈”乱象树立新时代文艺新风

饶曙光（中国电影评论学会会长、中国电影家协会原秘书长、中国文联电影艺术中心原主任、研究员）

非常高兴来参加这样一个影视大讲堂。我们毕竟是一个学术性的研讨，还要更注重于学术层面、文化社会层面对“饭圈”文化以及现象进行更加深入的分析，同时我们还希望能够找到更有效的路径和方法。今天我想跟大家主要谈四个层面的内容。

第一，明星与注意力经济。纵观世界电影史，在电影生产力过程中，明星文艺是最具有活力和最有影响力的因素和要素。近年来从工业化、产业化的角度来看，我们一直缺少明星，或者缺少有市场影响力的明星，因为明星的匮乏，导致后来对明星的过度崇拜与追捧。特别是互联网的兴起，在最大程度上改变了电影的结构和格局。电影是注意力经济，我们现在对电影注意力经济还缺少深度的研究，注意力经济在一定程度上其实就是明星经济，明星和明星效应是电影注意力经济最有效的话题，当然要把握一个度，超过了这样一个度就会产生物极必反。我们在学术层面缺少对明星的研究，在一定程度上让明星泛娱乐化、泛资本化，产生了很多大家不想看到的局面。在讨论“饭圈”问题时，要充分认识到明星的作用以及电影作为注意力经济的一些基本规律和逻辑。

第二，粉丝文化与“饭圈”文化。粉丝一开始或许是自发、零散的、自娱自乐的，但是粉丝来到世界上注定要成为圈，粉丝一旦成圈，各种利益就交织在一起。在这样一个粉丝圈中，大多数粉丝实际上享受不到利益，只有部分的“粉头”可以享受到利益。明星是利益的最大受益者，但是明星背后还有平台与资本。资本利用先进的技术手段与粉丝的追星心理，随时随地把利益扩大化与最大化。粉丝文化进一步衍生和发展，就变成了“饭圈”文化，有了严格的分工与组织，很多青少年、未成年人被“饭圈”文化带偏，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种畸形文化观和审美观，青少年是“饭圈”文化最大的受害者。

第三，控评和网络暴力。控评并不是一个新生事物，随着“互联网+”的深度发展而迅速发展起来，影响了整个舆论场的生态。很多粉丝在明星参与的影视剧、综艺节目以及代言的广告社交平台发布统一控评的文案，粉丝参与这样的活动可能是出于一种喜爱，但是后来随着这样一种行为的组织化，网络平台形成了一种算法。但是审美不是可以用数据来进行简单计算的，现在很多媒体和大数据公司还是迷恋这样的一种算法，事实上在文艺作品的创作和消费中，这种算法经常是没有效果的。控评的结果就是劣币驱逐良币，是消费主义逻辑制造的资本狂欢，一种虚假繁荣。更重要的是控评用作假以及令人误解的方式欺骗和误导消费者，逐渐形成一条龙的黑色产业链，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触犯了法律。

第四，专业影视评论的坚守与新机遇。专业批评首先要求我们对电影本体有更深的认知，熟悉并掌握各类艺术形式。电影的本体性并不仅仅局限于电影本身，还要与电影观众、电影市场有着多方面的层次关系，所以我们还要从电影本体衍生到电影的多面本性，对电影本身进行全面深入的理解和认知，才能够真正从事电影专业化批评。专业性批评不能仅仅局限于学术，也不能像学院派那样，应该善于有大众化的表达、通俗的表达，能够把很深奥的问题用最通俗的话语表现出来。特别是在互联网背景下，要善于找到新的渠道来进行更有效的表达和更有效的传播。建设、整治不良“饭圈”文化之后，专业性的电影批评就会有更多的阵地与空间，随着风清气正的电影舆论批评生态的形成，最终专业电影批评就会得到创作者与观众的接受，在推进电影强国建设中提供更多的理论智慧和理论知识。

崇德尚艺：新时代影视评论的准则

赵卫防（中国艺术研究院电影电视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

目前文艺界的乱象中，影视行业乱象最为严重。这些乱象引发社会各界强烈不满，在公众中造成价值观危机和审美公信力危机，伤害民族情感。在这种语境下，崇德尚艺，做有信仰、有情怀、有担当的新时代文艺工作者的诉求就变得更为强烈。

作为影视理论评论工作者，崇德尚艺，做有信仰、有情怀、有担当的新时代文艺工作者，首先必须坚持正确政治导向，这是最基本的。应通过学习提升自身的政治水准和思想道德，提高思想品德修养、职业道德素养和人文艺术涵养。在文艺评论层面，也应把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和中国传统文论结合起来，继承创新中国古代文艺批评理论优秀遗产，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体系中关于现实主义的理论和中国古典文论中文以载道的根本宗旨是一致的。当然这其中将中国古典文论和中国艺术经典与当下文化融通，实现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如近期的记录电影《龙虎武师》讲述了上世纪60-80年代动作的要中的武师的美学历史，从影视评论的角度看，这是一份中国电影的文化遗产，在新时代要进行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引导它在新时代能够为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服务。而当下显现的“新主流大片”正是这种“双创”的表现。

其次、要建立真正的“批评精神”。互联网和融媒体语境，使得影视理论研究和评论的生态更是复杂，也呈现出乱象丛生。资本已经侵蚀到了学术和评论领域，影响到学术的社科严肃性和影评的公正性，有偿影评愈发严重，为低俗庸俗媚俗作品和泛娱乐化等推波助澜。这种现象同样需要治理。

第三、影视理论评论工作者要将自己的研究和评论与社会、时代的主潮，与国家和单位的、部门的中心工作结合起来，不应过分陶醉于自己为自己设定的小课题、小圈子，不能陶醉于个人的小成就。在方法论层面也要逃逸出自己的狭窄性要将作品放在历史的和时代的平台上，做出恰如其分的分析、判断与评价。

第四，影视理论评论工作者应当担负起自己的社会责任和学术责任。应当把“饭圈”乱象治理作为严肃的社会问题，从学术层面来深刻认识和研究这一问题。作为学者，还应为治理乱象建言献策，建立起由产业评价体系、明星约束机制、学术研讨会、票房/收视分析报告等融为一体的影视评价体系。

新时代文艺需要健康向上的明星粉丝生态

秦喜清（中国艺术研究院电影电视研究所研究员）

明星是影视产业中的一个重要要素，是连接资本、制作、文本与观众的一个核心纽结，他们以自身的号召力活跃市场、促动产业发展。中国电影自上世纪20年代开始便在世界电影的影响下逐渐出现明星意识，形成本土的明星制，随着中国电影在不同时期的发展，明星一直是中国影视产业中靓丽的风景。明星又与粉丝形成紧密的互动、共生关系。改革开放以来，明星与粉丝的共生关系越来越明显，粉丝的人数与活跃程度不断提升，逐渐从个体行为发展成有群体感的“追星族”，在新型社交媒体的助推之下，又进一步形成影响广泛的“饭圈”。从“追星族”到“饭圈”，粉丝群体从个体的、自发的、松散的状态逐渐衍变为集体的、自觉的、组织化的形态，在明星塑造、形象维护、作品的宣传造势与评论中起到越来越大的作用，同时，其不当行为所造成的不良后果也更加突显，反映出中国影视产业的发展与资本、社会心理、青少年教育之间的深层次关系和问题。健康的明星粉丝生态的养成需要从道德培养和法律法规约束两个方面入手。明星和粉丝需要真正践行社会主义的价值观，提高道德修养，同时，针对目前出现的问题，也要对“饭圈”进行科学细致的管理，要根据这一群体的行为特征及其作用做出规范和引导，既保持“饭圈”的活跃度，使明星的生产与接受具有良好的氛围，同时为杜绝“饭圈”的混乱失序提供法律法规上的制度保障。

重构电影文化生态

孙承健（中国艺术研究院电影电视研究所研究员）

文化学者伯克认为，今天许多人不时挂在嘴边的“文化”一词,可以说明一个问题,要把什么东西说成不是“文化”,反倒变得愈来愈困难了。作为由不同数量粉丝所构成的一种松散的组织和团体，“饭圈”现象一度被称为“饭圈文化”，但是在当下互联网时代，这种所谓的“文化”，已然被流量与资本的合力作用所挟持，“唯流量论”已成为电影产业良性发展的一个障碍性因素。并且，被资本欲望腐蚀的“饭圈”乱象，严重扭曲了一些明星与粉丝的道德观与价值观，甚至对整个社会文化生态造成了不良的影响。

在社会学层面，观众被视为是一种无结构的群体，并且，这个无结构群体，“随着每次的观影体验正不断地被构成、被削解和被重构。”但是，当下互联网时代，这种无结构群体的观众认知与定位，需要我们研究者予以重新的审视和思考，尤其是饭圈乱象让我们不得不对明星与观众的概念，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进行重新定位。

明星作为一种电影机构、媒介与观众共同建构的产物，所产生的经济与社会收益不仅仅作用于电影机构本身，而是能够在更广泛的社会层面，产生更多不可预见的社会效应。正是基于此，整治“饭圈”乱象，在根本上是要以一种积极的姿态，重构电影文化生态，甚至是整体社会文化生态。

“饭圈”文化形成的深层原因

类成云（中国艺术研究院电影电视研究所编审）

饭圈文化的形成有深层原因。

一是“泛娱乐化”思想已经成为媒介话语中超意识形态的存在。一切皆可娱乐，只是要付出的成本和代价不同而已。这就是目前饭圈的底层逻辑。当娱乐成为这个世界的所有话语的象征或者代言的时候，这种象征或代言就可以统治整个世界，现在是互联网“决定”一切。

二是粉丝的互联网社交改变了我们所传递信息的本质。不同于电视和电影等媒介形式的有限性，互联网包容了当下话语的所有形式，这也就是为什么互联网对文化、对价值观念会产生如此大的影响和改变的原因。粉丝做的是给饭圈外的人留下某种印象，而并非是事件的本真。他们的目的不在于传播信息，而在于接受这个信息的人是否能够成为他们引导舆论的工具。在饭圈的文化中，可信度已经代替了事实，成为检验事情是否可信的决定性因素。也就是说，经过饭圈文化的洗脑，事情的本真和我们所传递的信息已经被偷换。

三是平台、资本的扩张和垄断+教育的空心化加剧了饭圈文化的形成。各大平台通过选秀等活动看到了粉丝疯狂氪金的行为，不断推出各种榜单、小程序和APP，均需要粉丝每天打榜、氪金维护，或者将流量卖给广告商变现。资本让流量成为衡量偶像的唯一标准，进一步绑架了粉丝。而粉丝到校园外寻求快乐、认同感和归属感、成就感等与近些年的教育空心化不无关系。

“饭圈”的主流影响不应被低估

孙佳山（中国艺术研究院文化发展战略研究中心副研究员）

以“饭圈”为表征的粉丝文化、粉丝经济的种种乱象，绝不仅仅是文娱领域的偶发、孤立和局部现象。我们将不得不面对的，也绝不仅仅是“三次分配”所指向的贫富差距意义上的“未富先老”问题；因为按照既有的人口结构，我们即将要面对的是远超近邻日本、韩国的更为冷峻的人口快速缩减、社会深度老龄化困局，我国社会的城市格局、区域格局都将发生超出现有常识体系的历史巨变。

我们必须以更为包容的态度、更为纵深的视野，为其提供身心发育、个体成长的必要社会环境和社会阶层上升渠道，正确引导广大青少年粉丝群体迸发出更大的文化创造性、更多的价值正能量。我们也必须全面提升我国的文化治理能力、治理体系，有效解决资本无序扩张所带来的种种恶果，对于各类网络播放、表演平台和网络虚拟社区及其背后盘根错节的利益格局，找到周全的应对之策，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不断深化的发展过程中捋顺整个产业链条的利益关系，引导资本合理增值，推动我国文化产业的高质量发展。我们还必须要充分重视和高度警惕“饭圈”乱象背后的意识形态挑战，敌对势力已经一再通过粉丝文化、粉丝经济这种看似“人畜无害”的流行文化，完成一轮轮的意识形态渗透，并已经在一系列舆情事件中形成了后果。

对“饭圈”乱象的反思及建议

王乙涵（中国艺术研究院电影电视研究所副研究员）

“饭圈”是个体粉丝们形成的组织化群体，加入“饭圈”寻找认同与归属感，属于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但是当“饭圈”在资本的裹挟下，演变为无理性和极端行为，甚至无视法律和道德，就需要及时反思和纠偏。

首先，“饭圈”文化对影视作品生产产生了负面影响。虚假流量和热度左右了资方对演员的选择，催生出低质量“流量剧”破坏了产业生态；虚假数据影响和扰乱了影视评价体系。其次，“饭圈文化”作为一种青年文化形态，有其存在的合理性，但是以青少年为主体的群体，大多数还没有形成稳定的价值观、消费观、审美观和认知力。容易被极端化和消极化的思想所误导。第三，巨大的粉丝量，让明星无形中拥有了极大的话语权，容易让明星迷失甚至被利用。只要他不能对自己的话语权负责，他的话语权会对社会造成危害。第四，饭圈各种非理性追星行为在社会上形成了泛娱乐化氛围，导致消费主义和享乐主义盛行。社会风气受到严重影响。

此次中央网信办对“饭圈”文化的治理十分必要及时。要规范平台和市场，对“粉圈”背后的资本运作作出相应的规范和政策引导；要重建影视评价体系，整顿假流量、假数据、假收视率和假评分等；要呼吁明星自觉承担起更高的社会责任，塑造正能量偶像；不让流量思维主导创作，引导粉丝群体理性追星，把对明星、流量、数据的